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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朝寒(上)(2 / 2)

秦生风态度很是客气地问道:“不知牧先生特意前来,所谓何事?”

从此处到辛都的路程,乘马至少也要七天,但若是天命境高手,两三天便能赶到,而且天命境高手不但神识极强,且对所念万事皆能有所感应,这也是能找到车队的原因。

只是能让一位天命境高手亲身前来,该是发生了何等严峻的事况?

牧朝寒没有立即回答,又饮了一杯酒。

“是辛心让我来的。”牧朝寒看了辛宁一眼,“你走之后,辛都发生了不少事,他为了让你及时知道,特意求我来跑一趟。”

听到辛心这个名字,辛宁嘴角微舒,眼中露出暖意。

虽然知道这是殿下唯一的弟弟,莫闲看到这个表情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地不舒服。

牧朝寒说道:“第一件事,是辛中行撤了驻在东宫附近的辛明阳卫。”

闻言,堂中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。

辛明阳卫护卫的不仅仅是皇宫,大臣府邸上同样也有,并且每年轮换,名为保护,实为监视。

撤了东宫的辛明卫,这代表着对于太子多大的信任?

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,牧朝寒接着说道:“第二件事,是辛中行封辛心为成王,同时让他拜太傅肖白与大将军户广为师。”

说道这里,他看了辛宁一眼:“当然,这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件事。”

这次,众人俱都没有作声。

莫闲看了沉默不语的辛宁一眼,心中少见地怒意燃起。

辛国太祖皇帝几乎英明一世,唯一的疏漏就是选错了继承人,立下的太子被当时的成王打着靖难旗号夺了皇位。

先示恩太子,后封成王,并将辛国名望最高的太傅肖白与权力

最大的大将军户广推向没有任何根基的成王,这是要干什么?

就如同辛国无数代皇帝曾经做过的那样:养子如养蛊,吃掉其他之后剩下的唯一,便将是新帝,这是在逼二人互斗。

“今天这份情,你要记,”牧朝寒声音变重,就像是坠入寒潭底的石头,“更别忘了当年的事,是你欠他的。”

莫闲静静地看了牧朝寒一眼,他明白牧朝寒为何是此般态度,那位成王辛心毕竟是他妹妹的亲生儿子,而太子殿下不过是养子。不论二人兄弟关系如何,如果选一人继承大统,他自然是要帮辛心的。

但是他依然对这种态度不喜。

你妹妹想必对两子一视同仁,你却只在乎亲生的幼子,连一声舅父都不肯让殿下叫,养子就不是人吗?

生母早逝,有谁来心疼过他?

自己境界太低,莫闲缓缓低头想到,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勤勉修行的想法。

突然,一阵冰冷而锋利的凛风吹过他的两鬓,刮起了他几缕断发,散于空中化作了极细的冰尘。

牧朝寒目光转向莫闲,说道:“对我的态度不满?可以,但在你有资格与我动手之前,连带敌意的想法都不要有,不然你活不到那时。”

这便是未闻先觉,在知天命的天命境面前,除非同是天命境界,不然任何情绪都难以藏住。

莫闲带着冷漠的面容缓缓抬头,映入眼中的却是一袭月色,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。

辛宁挡在他身前,对牧朝寒行了一礼,说道:“牧家主放心,我必定不负辛心。”

牧朝寒没有说话,看了他片刻,收回微屈的手指,走出客栈,消失在了乍起的一阵风雪里。

辛宁走到那张桌前,缓缓拿起被牧朝寒留下的那壶寒江雪,沉默良久,又放了下来。

莫闲轻轻走到他身后,递过去一个酒囊,怜惜地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
辛宁打开闻了闻,不出所料是清水的味道,不由一笑。

他将水囊攥到手里,起身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莫闲的肩膀,对众人说道:“入宿休息吧,明日早行。”

……

至夜深,莫闲坐在窗前,摸了摸肩膀被拍过的地方——力道有些重,而比起拍,那更像是在寻求依靠与支持。

而更让他心里隐隐作痛的是,殿下的情绪收敛地极快——这是经历过多少,才能像是习惯了似的有这样的反应?

他一只手伏在肩上久久不放,抬头望向夜空。

今晚夜沉星昏,黑洞洞的空中只见月悬。

明早一定很冷。

但月色依然是那么美啊,很是喜欢。

更何况这是万古长夜里唯一的一轮明光。

那么哪怕我只能远远地观望着,哪怕我又闲又懒,也是可以把命拼一拼的。

莫闲望月静静想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