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到薛寒筱这样,春桃意识到,自己说错话了。
若说这满宫里,薛寒筱最恨的人是谁,楚贤妃敢认第二,就没人能排第一。
先前薛寒筱落胎的事情,虽说查出来的人证物证都指向郑怡,但是薛寒筱和春桃,乃至于宫里其他有些脑子的妃嫔,心里都清楚得很,这一出,就是楚贤妃闹出来的。
这一遭过后,薛寒筱与楚贤妃一脉已然结成死仇。
所以薛寒筱的颜色一变,春桃就知道自己失言,她急着劝慰薛寒筱,却无意之间戳中了薛寒筱心里最深的伤口。
还不如不劝呢,春桃在心里埋怨着自己,她不应该瞎说话的,这下可捅了娄子了,主子原本就怏怏不乐的,又想起这些,岂不是更加不痛快么?
但是出乎春桃预料的是,薛寒筱在想起了楚贤妃之后,没有更加伤心,眼神里却多了一股子狠厉。
春桃看着薛寒筱的眼神,心里莫名有些害怕,她小心翼翼地道:“娘娘?”
“嗯?把汤端过来罢。”
薛寒筱这话说得随意,内容也无甚稀奇,可是落在春桃耳朵里就如同天籁,她也顾不得分析现在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了,反正肯好好将养着,就是好的。
春桃有了动力,细心服侍着薛寒筱喝完补汤,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,小心地提议道:“娘娘,这会儿起风了,奴婢去把窗户关上可好?”
薛寒筱点头:“去罢。”
“唉!”春桃答应得那叫一个欢喜,前些日子她劝主子关上窗户,这会儿见风对身子不好,可是主子却浑不在意,一直不许她关窗户,说是要看看窗外的风景。千幸万幸,薛寒筱总算是想开了,春桃顿时觉得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好闻了许多。
薛寒筱看着春桃的欢喜的模样,有些感动,也有几分心酸,不由得暗自摇头,春桃的的确确是个好丫头,只可惜跟了她这么个没用的主子。
她脑子很清楚,就算她能再度有孕,也绝对达不到顾宣那样的风光。顾宣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声势,说白了,靠的并不是肚子里的孩子,而是皇帝的疼爱。
薛寒筱还记得母亲对她说过的话:“后宅里,要紧的不是对错,而是裁夺之人的看法。”
这后宫里,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,其实是陛下,也只有陛下。就算陛下会受到很多的牵扯,但是却没有人能越过他去。得帝心者,才会是最后的赢家。
薛寒筱很有自知之明地想,她这辈子估计是得不到了,但是要在这宫里好好混下去,也不是不能够,若是能再报个仇,那就更好了。
薛寒筱这边厢已经想开了,另一边的楚贤妃却有些坐不住。
“什么?怎么可能一个人也找不着?难不成那长宁宫还是什么铜墙铁壁不成?一群废物!”楚贤妃听了下人回报,气得砸了一手边的茶盅。
来传话的宫人不敢辩驳,只能跪在地上承受着楚贤妃的怒火。
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?
唯一的突破口沈氏,已经早早地被送去了别的地方,陈昭仪以前在楚贤妃手上是吃过亏的,防着她们已经防了多年,又加上皇帝如今对那顾美人极其上心,派了不少通药理有经验的嬷嬷宫女前去服侍着,真是一点手都插不进去。
楚贤妃生气归生气,却也只有干生气的份,安珍那边她们也不是没有过想法,可是顾宣被保护得好得很,陈昭仪直接把所有想去长宁宫见她的妃嫔都挡在了门外,梁遇春则直接把想混进长宁宫的徐成远给拦得死死的。
所以顾宣这一胎,虽然被众人盯着,但却也有惊无险。
捱过了这一年,次年,便迎来了陛下的生辰,也就是天长节。
这一回,顾宣再没了理由留在长宁宫,作为妃嫔,她还是得去参加陛下的天长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