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此药乃大行于世,服者相寻。
可是没有人知道,那活过了四十岁的人终日神神叨叨,竟夜独语不止,若旁有鬼物对扬之,终于在一天夜里,将枕边妻儿的头颅统统剁了下来。最小的儿子才三岁,脑袋上被砍了十七刀。
尸体就陈列在益州太守府的停尸间。
若不能将吃人的猛兽赶出家门,怎么会有一个清平世界,朗朗乾坤?
“回到选侯城,我第一件事就处理这个。”南宫离道,“可是,万一吐蕃要开战怎么办?”
“他们要打,那便打。大熠从不缺铁骨铮铮的臣民,即便没有我。”苏唳雪道。
南宫离瘪瘪嘴,将手柔柔地塞进身边人掌中,秋水一样的眸子含着一片痴心,波光流转,静静地望着她。
她见过这个人舞剑生风的酣畅与淋漓,见过她战场厮杀的铁血和凌厉,也见过她伤病交加的隐忍和绝望,窥探过她心底山呼海啸般的不甘与愤怒。她太清楚,这样的胆魄并非与生俱来,而是在与死神一次又一次波澜不惊的对视中练就。
她的将军是个女孩子,年少鹤发,心里又怎会没有遗憾,没有无奈。若换作旁人,恐怕早已不知颓唐成什么样子了,可这个人却从无怨怼之言,无论走到什么境地,依旧还有往前站一步的勇气。
后来,即便过去许多许多年,南宫离还是会常常想起那一天。那天,曾有那么一刻,她情不自禁地想,假如能把她的命给唳雪就好了……哪怕就一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