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篷船收了竹篙,船公摇撸驶向苏州河另一端密密的芦苇滩。
水花扑落,溥伦探出水面,他甩去脸上的水,环顾逐渐恢复平静的河面,一声凄厉嘶吼:“碧瑶——!”
从江面捎来的风吹皱水面,风声倍冷,声声弥怨。水波翻上埠头台阶,岸上有人解开缆绳,跳入河中相助寻人。
天穹隐去最后一点淡淡霞光,夜幕完全拉开了。
芦苇滩离租界只有一水之遥,这里已是另外一番景象。浅水拥绕千竿芦竹,粗壮的水声扰人庸梦,仿佛梦着一枕秋水,任凭浪头舂进梦乡,搅起湿漉漉的如烟岚气。
碧瑶觉得冷,冷意紧黏在肌肤上,风一吹更是如薄刃割肤。双眸微开一线,几杆枯苇的影子摇入眼帘,远处,灯火密如星宿。头顶悬着一盏烛灯,烛火像是吹进了水沫子,不停地毕剥着灯花。
她扭动了下身子,听到有人说话:“那妞儿醒了!”
灯火晃映出谈话者的缥缈模样,正是饭店里遇见的那几个人。碧瑶刚想喊,有人迅速反剪了她的双手,很鲁莽地把布条塞进她嘴里,“安静点儿!在这里,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。”
另一人就涎着笑容,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,语气亵嫚,“小脸儿长的挺水灵的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