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怀弼原本还在嘻嘻哈哈。
但仔细一琢磨,玩世不恭的笑容,顿时僵在了脸上。
嘶……
李北玄搞不好,还真能封个国公啊!
安西这一战,看似只是一座孤城的坚守,实则像一柄重锤,狠狠砸在西域局势的天平上。
西域诸国本就各怀鬼胎,此次波斯联军铩羽而归,龟兹、于阗、焉耆,至少十年之内,再不敢轻易染指大唐疆土。
往日里在边境上蠢蠢欲动的部落,此刻怕是正缩在帐篷里,对着中原的方向暗自庆幸,没趟这趟浑水。
而波斯这次,也是吃了一个大亏。
此前波斯妄图通过扶持高昌遗族,在西域撕开一道口子,将势力渗入大唐边陲。
然而如今,不仅折了大将,所谓“正义之师”的脸面,也被踩在安西的沙土里。
往后很长一段时间,波斯怕是要缩回老巢,重新掂量掂量,是否还敢轻易对大唐动心思。
再看安西城内,李北玄这几个月可不是白忙活。
从整顿军心到安抚百姓,从加固城墙到囤积粮草,硬生生把一座摇摇欲坠的孤城,变成了铁板一块。
城里的百姓,从一开始的人心惶惶,到后来自发组织起来支援守军。
那些西域部落的汉子,原本与武朝还有隔阂,如今却能为了守护这座城,与守军并肩战死。
这种凝聚力,可不是随便哪个将领能做到的。
李北玄守住的,哪里只是一座城,分明是武朝在西域的威严。
往后朝廷说起这一仗,怕是要大书特书。
别的不说,单是能让一群乌合之众拧成一股绳,
能在绝境中把强敌打得丢盔弃甲,这份能耐,放眼整个武朝又有几人能及?
“嘶……”
朱怀弼搓了搓牙花子,越琢磨越觉得,李北玄立下的,堪称旷世奇功啊。
封个国公,一点都不带含糊的。
但听完朱怀弼的话后,李北玄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,反而笼上一层淡淡的哀伤。
他微微抬头,望向帐篷顶。
像是透过那层帆布,看到了战场上的惨烈画面。
轻声念道:“泽国江山入战图,生民何计乐樵苏。凭君莫话封侯事,一将功成万骨枯。”
念罢,他收回目光。
看着朱怀弼,声音有些沙哑:“大哥,这功绩都是拿命换来的。安西能守住,是无数将士用血肉之躯堆出来的,还有那些百姓,为了护城,老的少的都拼上了。我就算封了国公,可那些死去的人,再也回不来了……”
……
朱怀弼张着嘴,半天没合上。
他盯着李北玄,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。